&esp;&esp;史书记载,宗策在新都听闻这个消息时,正在家中耕田,“惊闻噩耗,策弃锄,掩面坐于垄上,三日间水米未进。”
&esp;&esp;殷祝心想要是换了自己,估计闯进皇宫刀了尹昇的心都有。
&esp;&esp;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,就该知道治理天下比打天下更难,人家北屹明摆着想换掉宗策拖延时间反击,大夏朝廷这帮人究竟是蠢呢,还是又蠢又坏又自私呢?
&esp;&esp;“陛下。”
&esp;&esp;可能是他发呆时间太久了,竟没注意到宗策是何时起身靠近的。
&esp;&esp;等殷祝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时,宗策已经躬下身,骨节粗大的手掌按在了他身侧的桌案上,指尖微微泛白,手背青筋浮凸。
&esp;&esp;呼吸声却仍平稳悠长。
&esp;&esp;宗策用那双沉渊般漆黑深邃的眼眸,静静望着殷祝。
&esp;&esp;“…………”
&esp;&esp;这是一个很有侵略性的姿势。
&esp;&esp;若是换做一般人,恐怕此时早已脸红心跳了。
&esp;&esp;还好,殷祝是见过大世面的人。
&esp;&esp;他佯装镇定地开口问道:“你要做什么?有话好好说,别靠太近。”
&esp;&esp;一张口他就知道坏了。
&esp;&esp;哪家皇帝对臣子用这么弱气的语调讲话?听着简直像是夜半耳鬓厮磨时的调情。
&esp;&esp;快支棱起来啊,想个祈使句!
&esp;&esp;然而此刻殷祝大脑一片空白,差点连拼音都要一并还给小学语文老师,更别提什么见鬼的祈使句了。
&esp;&esp;宗策似乎并不在意殷祝表情的异样。
&esp;&esp;或者说,这就是他本来想要达到的效果。
&esp;&esp;“无需他人,策自会尽力满足陛下的一切要求。”
&esp;&esp;他用一种柔和低缓的嗓音娓娓说道。
&esp;&esp;干燥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住殷祝冰凉的指尖,似有若无的触感,带着若即若离的暧昧情愫。
&esp;&esp;“——所以陛下,若边境战事有变,可否允策自行判断局势,调兵出击?”
&esp;&esp;殷祝听得晕晕乎乎,耳朵发烫,一对招子像是黏在了那张冷峻面孔上,眼珠子半天都不带转的。
&esp;&esp;偶像在说什么?
&esp;&esp;这声音真帅。
&esp;&esp;啊不,是这张脸长得真好听啊。
&esp;&esp;室内温暖,宗策的鬓角渗出些微汗水。
&esp;&esp;光洁饱满的额头下,是一对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,和一双聚精会神的精亮眼眸。
&esp;&esp;干燥的薄唇紧抿着,唇角锋利向下。
&esp;&esp;殷祝还清晰记得它落在脊背上的触感,是从骨子里泛起的酥麻痒意。
&esp;&esp;宗策见他许久不答,以为殷祝不愿答应,睫毛轻颤了一下,垂眸露出落寞的神情,指尖也蜷缩回去。
&esp;&esp;然后就被殷祝一把抓住了。
&esp;&esp;“……当然可以,”他傻笑起来,“朕都答应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&esp;&esp;“多谢陛下恩典,策感激不尽。”
&esp;&esp;宗策怔了怔,立刻抽手后撤。
&esp;&esp;飞速拉开一段距离后,他方才克制有礼地道谢。
&esp;&esp;殷祝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脊背终于渐渐放松。
&esp;&esp;但他又有些莫名的怅然。坐在座位上,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子。
&esp;&esp;他把这归结为一次性和偶像说了太多话导致的。
&esp;&esp;嗯,下次果然还是要高冷一点。
&esp;&esp;干爹别看长相年轻,但骨子里估计比他爹的作风还要老派。
&esp;&esp;殷祝觉得,他应该会喜欢那种踏实话少、埋头苦干的年轻人。
&esp;&esp;等上了年纪,说不定就跟他们小区里那些退休老头儿一样,每天踩着双人字拖,左手盘着个麻麻赖赖的串儿,右手拎着笼喳喳乱蹦的鸟儿,在街边精神抖擞地跟熟人招呼“哩厚,呷茶未啊?”
&esp;&esp;殷祝被自己这个念头逗乐了,甚至还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。
&esp;&esp;因为历史上,宗策一共才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