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打开的时候,江寄雪站在门外,神色疲惫,在看到君临境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,像卸下千斤重担一样,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他几乎三天三夜没有合眼,脸色苍白得不像话,如今一口气松下来,就有点撑不住,踉跄一步扑倒在君临境怀里。
君临境接住他,江寄雪困得几乎睁不开眼,迷迷糊糊阖着眼看着君临境地道,“还好你没事,要不然我真的没办法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他已经昏睡过去。
江墨行这三天也一直陪着江寄雪守在门外,他看着江寄雪疲惫的睡颜,面无表情,目光里却透着沉痛和心疼。
君临境抬头看向江墨行,“你要带他走吗?”
江墨行面色复杂,用一种很认真的目光凝视着君临境,“你跟他小时候很像。”
江墨行道,“让他好好睡一觉吧,醒来后告诉他来找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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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寄雪睡了整整一天一夜,等他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。
江墨行留京已有近两个月,兖州军务繁忙,他不能脱身太久,离京的行程已经定好,江寄雪去千筠廊见他时,他正在书房收拾行李。
“哥。”
江寄雪站在门外,用不舍的目光看着江墨行,“你要准备回兖州了吗?”
江墨行收拾了两本军书,回头看了眼江寄雪,“干什么这么看着我?你这些天不是烦透了我吗?现在我要走了,你应该高兴才对。”
听他这么说,江寄雪怅然若失地站在门外,苍白地解释道,“我没有烦你。”
江墨行放下手里的书,无奈地正视江寄雪,“你有没有想过,或许你根本不是喜欢他。”
江寄雪怔怔地看着江墨行。
江墨行嘴唇阖动两下,他似乎在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,“……你只是还不能从十三年前那件事里走出来,你看到他,就像看到了当初的你,你只是在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,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,你或许应该和现在的他很像,你渴望和他一样,但却把这种渴望当成了喜欢。”
江寄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发愣,他眼里透着迷茫。
江墨行道,“阿雪,忘记吧,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,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呢?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救回来,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痛苦地活着,现在的你,明明拥有那么多,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和父亲都愿意给你,你为什么宁愿喜欢他,也不愿意喜欢你自己呢?我只是希望你能真正的开心,而不是像这样把所有的爱和希望,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,你真的喜欢他吗?还是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本来应该正常长大的自己?”
有时候,最能直击要害的话,反而是最亲的人才能说出来,遥远的记忆翻涌着,江寄雪无意识地淌下泪来,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泪流满面,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,看到他开心我就开心,看到他难过我就难过,那些我没有的,希望他都能拥有……”
江寄雪越说声音越小,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,君临境的一言一笑,一行一止,都在他脑海里快速地回放,这段时间他的确过于上头了,直到这一刻,才猛然意识到,他一直渴望的,究竟是什么?
江墨行却越听越绝望,他用一种“你完了,你没救了”的眼神看着江寄雪,“那也不能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吧?”
江寄雪像是想到什么,突然把头一低,耳尖红透,一副羞涩的模样。
江墨行一看他整这死出儿就气得想升天,他翻了个白眼,不想跟江寄雪谈论君临境的问题。
江寄雪却道,“哥,我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。”
江墨行有种不好的预感,“什么事?不会又跟君临境有关吧?”
江寄雪缓缓点点头,“他想当皇帝。”
江墨行真想给江寄雪脑门上来一拳,把他脑子里的淤血打出来。
江寄雪道,“当今陛下最属意五皇子君临州,而诸皇子里,君临城背后势力最为强大,和他们两个相比,君临境目前似乎毫无胜算,但既然身为皇子,他有成为储君的资格,怎么让君临境获得这个资格,由我来做,但他毕竟威望不够,事成之后,我需要你和父亲的势力支持,来拱卫他掌政的根基,以免其他势力不服。”
江墨行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寄雪,那表情仿佛在说,年轻人,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知道人生不能随便all,“你跟他认识还不到三年,就要为他做到这种程度?”
江寄雪看着江墨行,微微偏头,用一种甚是纯净的目光看着他,“哥,当初在江宁的时候,你和我认识也不到三年,为什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救我呢?”
江墨行一噎,“那怎么能一样呢?你是唯一的我弟弟!”
江寄雪道,“他是我唯一的徒弟。”
江墨行注视着江寄雪,目光严肃却饱含纵容和宠溺。
江寄雪问,“哥你能不能帮我。”
江墨行道,“我说过,你想要的生活,我和父亲都愿意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