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安一边换上系在腰间的褂子,挽起袖子就去搬后院堆放的药材。
他只是昨天没来上工,后院的地上就搁满了一堆一袋的药材,接下来需要把这些药材认清登记好,然后该放哪放哪。
“唐子,你的伤真没事?”小瘸子见唐安卸货,连忙上前帮忙,他可瞧见了那唐安的一身伤,虽不见骨,但出血不少,纵是头牛也不能一直这样啊。
“我没事。”唐安叹了口气,他点了穴位暂时阻止血液流经,这可不是长久之计,时间长了血液瘀滞恐有性命之忧,可让他白白把二两银子花在这,更不行!
为今之计只得把手头的活赶紧处理完,回紫黎殿去试试药罢了,总归不过是多受点罪,又死不了人。
天麻,长条质韧,味甘微辛。
半夏,白黄球形,味辛辣麻舌。
……
唐安现在对药材还有些不熟悉,他翻出一本册子,上面是他自己画的药材,旁边有关于其色性质的批注。
用了一个多时辰,才将这些都整理完。
前厅里的药材柜足足有三面墙高,田七则放在角落里,唐安拉开一看,果然粉末状的田七只剩下薄薄一层。
田七主补气血,活血化瘀,适合煎服或者用来熬药膳,而贾大贵收来的那一袋子田七,里面充作底的生姜早都被分了出去,现在就剩下大小不一的货色。
看来贾大贵也有看走眼的时候。
唐安抛了两颗田七在手心,拿着铡刀先将它切成片状,这样才好研磨成末。田七周围有凸起,一般不太好下刀,但这哪里难得住靠此谋生的唐安。
刷刷几下,药材便被切成厚度相同的薄片,这一手让路过的瘸子连连称奇,连忙过来搭上了唐安的肩膀头:“呦,你还有这一手?不当个厨子可惜了。”
小瘸子手里拿了几片,反复观看,刀口整齐,厚度一致,要品相有品相的,要质量有品相的,该是供起来观看的模范标本。
接着他‘啧啧啧’的直呼,“你待在这屈才了啊,怎么不去隔壁药王阁,那里工钱高啊。”
唐安正要反驳,突然一支穿云箭冲上天空,箭尾隐隐有紫色烟芒闪过。
“谁又放炮仗了,怎么哪家大户小姐出阁了?”小瘸子往门外探头张望,一回头,唐安已经没了身影。
只留一只石臼在碗中转了两圈。
太子府,书房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。
童文远死死攥着手中那份薄薄的密函,眼前发黑,耳边嗡嗡作响,全是自己当初在太子面前拍着胸脯立下的保证:“殿下放心,紫黎殿那边臣已安排好,绝对万无一失!”
如今想来,简直字字如耳光,扇得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个嘴巴子!出了这么大的纰漏,太子殿下就是让他祭天都是他应得的!
可……一份悬赏,怎会被两个人同时接下?!
那第一个杀手刀刀冲着殿下要害,分明是要取命!难道除了他们的计划,还有旁人也在悬赏太子性命?
不可能!若真有此等事,他在紫黎殿埋下的钉子绝无可能不报!
等等……要命?
童文远猛地一拍额头,糟了!他记起来了!最初与殿下商定方案时,为了逼真,第一版发出的确实是刺杀通缉令!后来他越想越不安,才紧急派人去替换成刺伤,并指定了自己一手扶持的地级杀手冯九……
原来丢失的那份致命的“刺杀”令,竟是被那亡命徒接了去!而冯九拿到的,是更改后的“刺伤”令。
想通了关节,童文远非但没松口气,心反而沉到了谷底,因为殿下还在等他回话!
书案后,卫舜君慵懒地斜倚着,颈间系着的雪白绸缎,衬得他面色愈发冰雪透白,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连带着周身弥漫的阴郁厌世气息中,都隐隐透着一股濒临失控的疯狂。
童文远只看了一眼便觉心惊,殿下这模样……还不如大发雷霆摔杯子砸碗来得让他心安!
“……殿下,虽说……虽说中途出了点小岔子,被个不知死活的宵小搅了局,”童文远喉咙干涩,艰难地挤出解释,“但……但万幸,殿下并无大碍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始终一言不发的卫舜君突然冷哼一声,“无大碍?”
少年抬手猛地扯开颈间的绸布,一道狰狞的血痕赫然暴露在烛光下,边缘还微微泛着红肿!
“只差半寸……”卫舜君的声音因伤口牵扯而嘶哑破碎,却字字如刀,“只差半寸,便差点要了,孤的命!这便是你,口中的无大碍?!”
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,似乎多说一个字都牵动伤处剧痛,只能狠狠闭了闭眼。
童文远被那伤口刺得心惊肉跳,慌忙垂下眼不敢再看,“意、意外!殿下,这当真是个天大的意外!臣是说……幸好,幸好没误了正事!否则若功败垂成,三殿下那边……下回再想抓住他的把柄,可就难于登天了!”
卫舜君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用那双幽深的凤眸冷睨着他

